五年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想着这里面的一些难点,几个颇有威望的工匠头目讨论了一番后,带头道:“大人放心,五年时间,应该差不多。就算不能,七八年怎么也搞出来了。”
刘钰估计这些工匠应该也是心里有数的,难点在哪他们也听得懂,要达到足够的加工精度,刘钰也会组织钟表匠去公关一下各种精度尺。
既这些人认为五年差不多,最多也就七八年,只要投入足够的钱,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有道是,千里为官只为财。你们既是工匠,做官是可能的。但做官嘛,也就是为了钱。有了钱,也就不必非得做官。”
“别处怎么样我不敢说,但在这里,只要你们琢磨出了什么新点子,新器械,钱是没有问题的。不只是现在有钱,将来这东西要是真的有用,你们也能拿到更多的钱。”
“这东西能不能做出来,我敢说肯定能做出来。但说要做多久,那就不知道了。不用给我省钱,要买好钢、要用好铁,只要钱能买到的,都不是问题。”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你们平日就多讨论讨论。我再派一些识文断字的,给你们打打下手,有什么东西就记下来,一点点解决。”
之前的五万两银子的赏格,已经让这些人感到了震惊。
如今刘钰竟然要让一些识文断字的给他们打下手,这可不只是震惊那么简单了。
识文断字的人多了,然而他们眼里的刘钰可是大官,这派出来的识文断字的,那还不得是个秀才这样的级别?
让秀才来给工匠打下手,做记录?这可真是旷古罕见了,只觉得这天地都像是要颠倒了一般。
“大人……这……这可使不得吧?”
刘钰一挥手道:“这有什么使不得的?清理登记、购买材料,我会派人专门负责。你们需要什么直接和他说就行。具体怎么办,他啥也不懂,我也不准他过问。他也就是个打杂的,你们这么想就好。”
“我再说一遍,不要给我省钱,我只要东西。要真是能五年之内弄出来,别说一年五千两,就是翻个三五倍,我也觉得值。”
工匠们有些不太懂了,这东西看起来似乎就是个用来钻大炮炮筒的,五万两的赏格,再加上每年的支出,就为了能让大炮好用一些,就要花这么多钱?
虽然不懂,这些人却也没再多问,一番表示之后,刘钰派来了几个识字会算账记数的,把他们分到了一个组,就在刘公岛专门腾出来了几处院落。
后续的工匠们也一一单独会见,成立了不同的攻关小组。
轧棉机、马拉收割机、卡尺、梳棉机、铣床、车床等一系列的机械器材小组纷纷成立,一共开出了将近二十万两的赏格。有一些简单的,可能两三年就要兑现的,便少一些;而一些难的,可能需要五年甚至十年的,赏格便高一些。
一整套计划要攻关的,除了蒸汽机的前置技术外,基本就是朝着两条线走。
一条是暂时不动国内的棉纺织业前提下的梳棉、轧棉等技术,目标是将来夺取了印度之后作为产棉基地,在不触动国内小农和小生产者格局的前提下,把原材料做好。
另一条就是大型农场的畜力机械,为将来开垦东北、澳洲等地打好基础。
至于冶炼、初级酸碱等这些工业,刘钰的打算是等第一批另起炉灶学过化学基础的人学成之后再去搞。
工匠的经验配上学生的理论,至少可以找准攻关的方向,所谓的事半功倍。
处理完这些事,成立了一个个攻关小组后,刘钰又忙着把有实无名的海军部的架子先搭建了起来。
虽说皇帝很信任,但办事的时候就不能仗着信任随便来。
军舰的舰长就那么几个人选,他是可以推荐的。
但是诸如掌管军饷的、管理木材的、审核采购的……这些部门的人,他还是要把需求写出来,上交京城,走天佑殿,或者文谕院,这些官不需要专业素养,他们手底下的吏有就足够了。
反正是在这些岗位的人,是官,他是没资格任命的。哪怕皇帝说的推心置腹,他也不沾手,也不推荐,就让京城去选择。
靖海宫官学考试的事,他也推了。他只负责教学,不再负责招生和考试,这种选拔人才的事肯定还是要交到皇帝手里的。
但只要考试的内容沿着他建议的路子走,多考实学,其实将来这些人还是他能控制的门生居多。
钱一到位,各种计划中要做的事情也都有条不紊地开始了。之前他早就有计划,只是一直缺钱。
造舰、造炮,有人有木,现在也有钱了。
招兵,有钱有教官也有足够的军官,还有之前的训练经验。
实学,名正言顺的鲸海节度使,文登州暂时归在他的治下,白云航又欠了他个大人情,也知道他自己肯定不会在文登太久过不了多久就会升迁,才不会去管刘钰要兴办实学、少学圣言的计划。而且刘钰此时作为他的上司,只要配合就好。
一直忙碌到十月份,日本贸易的船也都返回来了,又到了江浙入股的海商们分红的时节。
白花花的银子装了船,之前让康不怠准备的烟卷、火柴、玻璃等新型手工业品也装了好些。趁着风向变化,刘钰要去一趟松江,是该去见见那些和他合作了这么久的股东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