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若怀廓意淫着“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壮举,正飘飘然间,忽听身旁有奇怪的水渍声响,不由扭头瞥去,老脸立时一阵抽搐。
只见总管府校尉普乃盛伸长脖子,眼睛仍在直勾勾地眺望着李曜的窈窕身影,而且形象全无地流了满地口水,却还浑然未觉。
什么是“垂涎三尺”?这便是了。
贺若怀廓抬手在普乃盛的双目前晃了晃,普乃盛立时醒过神来,一瞧总管面色有些不豫,不由心虚道:“总管,卑职只是在……观察那方动静,以防有甚么闪失。”
贺若怀廓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本总管已经预定了这颗水灵灵的嫩菘菜,岂容他人觊觎?遂环顾附近,见并无外人,便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脸,沉声斥道:“普乃校尉,你真当老夫是瞎屡生么?若非现在我等处境艰难,否则老夫也绝不会带尔等前来行此凶险之举,在这毕其功于一役之时,你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打起了女人的主意,当真教老夫痛心疾首啊!看看咱们的对手吧,那些沙州士族,哪个不是虎视眈眈,随时随地盯着咱们呢!你再好生瞧瞧四周,除了你,还有谁一直在盯着那女子不放?”
普乃盛懵懵然地看了看周围,便见席间有一位穿着素白轻袍的文弱男子丝毫不顾身边艳丽舞姬的拉拉扯扯,正痴痴地看着那吹笛的美人儿,其色眯眯的模样,并不比他好上多少。
普乃盛指了指文弱男,讪讪地道:“那边那位似乎也在看着她呢……”
贺若怀廓顺着普乃盛示意的方向望去,心头登时一怒,恨不得跳过去一刀劈死那只小白脸,却是强行按捺住了冲动,回头对普乃盛恕其不争地道:“待老夫拍案而起之时,这里就会变成修罗场,我等如何顾得了那个女人?老夫从未见过有你这种做事不知轻重缓急的痴汉!”
普乃盛一张脸涨得红如猪肝,却又不敢反驳,只得悻悻地连声应道:“卑职知错,卑职明白了……”
这厢贺若怀廓正训着普乃盛,那厢里李曜已坐到安红玉和鱼巧巧两人中间,并从身边的笛盒里取出一支单管竹箫,仔细摆弄起来。
安红玉瞧见李曜蛾眉轻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的样子,不禁嫣然一笑,温言道:“明真……红玉以为,凭你刚才的表现,这‘梵音会’的‘乐魁’名号,只怕已是你的囊中之物了,而且我听说,最后的合奏纯属表演,根本无关胜负,更何况咱们只是图个乐子,你总是这般认真,哪还有甚么出来玩耍的乐趣,何不好好听赏一下他人的演奏呢?”
李曜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微笑着应道:“红玉所言极是,倒是我太在乎得失了。”
说着,她从善如流地将竹箫放到了紧靠身侧的位置,便一边听着安红玉点评,一边看向戏台上正在演奏乐曲的艺人。
在两女交谈之际,另一旁的鱼巧巧正用她那双古灵精怪的大眼睛好奇地逡巡着李曜全身上下,似乎在打量着什么,待到瞥见笛盒里面的时候,她的目光却忽然凝住了,脸上亦随之渐渐浮现出疑惑的神色。
鱼巧巧歪着脑袋,有如小鸟睇人一般,定定地看了半晌,略一犹豫,便趁李曜不注意,伸出小手,悄悄拿走了笛盒里的一件东西。
这是一支仅有两寸多长的小竹管,管口有个木塞子,鱼巧巧一看那粗糙的模样,便知是李曜自己用刀削切而成。
“巧巧,你在作甚?”
鱼巧巧正要拔掉塞子,耳畔陡地响起了李曜的声音,吓得她浑身一个哆嗦,手中的东西应声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