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敢这样说出去,绝对会被人以为是醉话,说不定还能笑掉几颗大牙。
但偏偏这就是事实……
最幽怨的胡保宗,用李承志的话说,他今天就打了个寂寞!
出去溜了一圈,别说接战,连敌人长什么样都没怎么看清楚,非战斗减员倒是都快要上百了……
回营的时候,几个弓兵操作不当,点燃了车里的火箭,而后引火烧身。吃痛之下,兵卒如无头苍蝇一样的乱窜,竟又引燃了好几辆……
好在胡保宗当机立断,令胡信果断出手,避免了更大的牵连,不然他能不能回来都还是两说。
而且不单单是胡保宗,竟连李亮的营中也发生了这种现像……
这就是经验教训,这三个终于明白,为何早间交付火箭时,李承志会那般慎重的叮嘱……
李承志不理他们,只是眺望着不远处的敌营。
谁都没想到,白天一战之后,白甲军不但没撤军,反而直接将营寨往前移了三里,直接扎到了战场上。
再要近一点,就能怼到叛军的脸了。
反倒是李文孝主动后撤,空出了近两百丈的的纵深。
无数的乱兵乱民扎木墙的扎木墙,立拒马的立拒马,挖壕沟的挖壕沟,引水的引水。
吃了一次亏,叛军再蠢也学聪明了:离白甲营最近的就是灌满水的壕沟,足有丈余宽,而且不算浅,至少三四尺。
之后二十丈,才是拒马和木墙。营墙后,又是车阵,其上全是弩兵,其中竟还有车弩和投石机,看数量竟然不少?
有壕沟挡着,白甲兵的厢车想靠近就没那么容易了,而这么远的距离下,弓手射出的箭,也根本造不成什么杀伤力。
况且墙后还有强弩和石炮,李承志若想冲击,能不能胜不好说,折损定然极大。
李松和胡保宗都想不通的是:李承志与李文孝罢战时,才是巳时正(早十点),之后叛军才开始重新立的营。
而当时,不论是胡保宗的黑骑,李松的白骑都已回返。但他们屡次请命,请求率骑兵袭扰扎营的叛军,李承志却屡次不准,只说叛军十之八九有埋伏。
就这样,竟眼睁睁的看着叛军将营寨重新立了起来?
当时但凡派铁骑袭扰,别说一天,李文孝十天内能将营寨立起来,胡保宗都绝对称一声佩服……
听身后的两人偷偷的叹着气,李承志哪还不知道他们在可惜什么?
只以为是天赐良机,但为什么就不想想,刘慧汪真要这么弱鸡,为何今日这么大的折损后,却依然巍然不动,无动于衷?
仔细算算,败了李文忠俘了近六千,攻破安武城,又俘了两千,再加今日李承志斩获于阵前的这三千,这已经是一万一了。
李文忠曾言,刘慧汪应该只有精锐二十营或二十四营,也就是二万四千人,可能还要算上李文孝的两千私兵。
这已然被李承志斩俘近半了,换成另外任何一个人,哪还能坐的住?
但偏偏刘慧汪依然能稳如泰山?
只因他还有极大的依仗,对其而言,至多也就是伤了点筋骨,还远不到另做打算的程度……
“简直不知死活!”
李承志冷笑了一声,也不知是在骂谁,将一块白绢往后一抛,甩进了胡保宗的怀里。
“什么东西?”
胡保宗下意识的嘀咕了一句,顺手接住。
上面有字,似是一封帛书……
心里正自猜疑,当看到信上的第一句话时,胡保宗神情一僵,眼珠子直往外突:
李帅,这小小见面礼可还受用?若嫌不够,只要你鸣一声鼓,老夫立马回营,再送你三千……
这竟是李文孝的降书?
其中不但将叛军兵力部署、近期作战计划、武器装备等等罗列的一清二楚之外,更是声称,刘慧汪根本不止眼前看到的这些兵,而是另有强援。
只要刘慧汪一声令下,便是刀山火海也敢闯一闯的僧兵,也就是胡保宗今日遇到的那一种,泾州往南不到四十里的鹑觚县城中,至少还有三千。
但这不是关键,令人心惊的是,刘慧汪起兵之初,竟然就暗通了吐谷浑,吐谷浑更是早就派了铁骑前来襄助。
具体兵力有多少,李文孝也不知道,但据他猜测,至少也该有三四千铁骑。
而这等强兵之所以藏在鹑觚县,就是专门用来对付奚康生的……
不过就连刘慧汪也没想到,奚康生还没来,却突然冒出来了李承志?
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人家还是造反的叛贼?
几千几千的精锐流水介一般的折在了白甲军手中,刘慧汪怕是早已将李承志恨之入骨了……
李承志怀疑,自己今天要再杀的狠一些,有很大的可能逼着刘慧汪提前动用伏兵。
四千铁骑,这是什么概念?
一伙造反的乱民,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而且天知道这仗打着打着,是不是又会冒出几千,甚至上万来?
李承志能忍着没退兵,而是如一颗楔子一般钉在刘慧汪面前,已是将两辈子的勇气全都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