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提起自己的几个弟弟,沈少源就一脸冷光。
“王妃,还是让我来说吧。”沈衍主动道,“沈少卿、沈少宇和沈少龙都是我大伯的妾室所生,沈少卿、沈少宇与我同龄,沈少龙年纪最小,今天刚过十五。其中沈少卿最得我大伯疼爱,虽说他是妾室所生,但我大伯对他的寄托并不亚于堂兄,且大伯还有心让他与堂兄共同接替侯位,其意是他觉得堂兄不受拘束,将来掌管北耀会有任性之举,若让沈少卿同时掌权,便能将北耀治理得更好。”
“呵呵!”古依儿忍不住干笑,“他想得还真是美,没听说过‘一山不容二虎’么?自认为几个儿子听话就可以了?”
“没错,他还真是如此想的。”沈少源嘲讽的扬起唇角。
“那他们几个的性格呢?听话是一回事,但不至于各个都像木头一样任人摆布吧?”古依儿接着问道。
“沈少卿哄人有一套,沈少宇主见不大,许多时候都是他娘在背后出主意,而沈少龙,年纪最小也是最沉默的一个,可以说就像一蹲木头似的,别人叫他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且他喜欢玩木头,在他房里有许多木头雕刻的东西。”这次沈少源没让沈衍代答了,而是他自己描述起来。
“哦……”古依儿摸着下巴突然沉思起来。
“依儿,可是从中察觉到什么了?”见她锁眉不展,姬百洌眸子轻闪。
不得不说他是最了解古依儿的人,但凡她有何不正常的神色他都极其关注,也能从她流露出来的神色中猜到一些东西。
“要说察觉到什么,并没有。”古依儿抬头摇了摇,接着话锋突然一转,“我倒是对这位最小的四公子挺感兴趣的。”
“他年纪最小,又有几个厉害的兄长压着,能有多大作为?”一直没开口的古奎忠突然评判道。他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提醒女儿不要把注意力投到无用的人身上。
“爹,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知道什么叫‘扮猪吃老虎’吗?”
“可他也在沈少卿手上!”
“呃……”古依儿抽了一下嘴角,有些尴尬的笑道,“呵呵,抱歉,我都忘了他也被抓了好哈。”
闻言,一群人都黑了脸。
难得她犯次糊涂,姬宁昶都忍不住偷笑,“婶婶,你是不是想多了呀?”
“我、我是惯性思维……”古依儿被问得脸蛋涨红,无比的窘。她考虑问题一般都是先从人物性格出发,因为不同的性格会有不同的做事方式和手段,从中再分析推敲往往就很容易找到重要的线索。
“没事,我们又没责怪你,你不用不好意思。”
“呵呵!”
“好了,赶紧商量一下,接下来究竟该如何安排。”古奎忠忍不住打断他们,就他女儿的性子,真的是正经不了一刻钟。
“王爷?”古依儿和沈衍、沈少源都同时看向沉默的男人。
姬百洌浓眉蹙着,先对古奎忠道,“朝政上的事就由太师辅佐,章亮统帅,负责保护京城,以防有人趁我们不再之时捣乱。”
古奎忠不放心的问道,“那王爷打算带多少兵马前往北耀?”
“不需要兵马,我们只身前往就可。”
“这如何能行?侯爷离开北耀时将兵权也交给了沈少卿,你们不带兵马如何与他对抗?”听他斩钉截铁的话,古奎忠立马表示反对。
“爹,你放心,我们早就预料到了的,就算不带一兵一卒我们也能把沈少卿给狠狠收拾!”古依儿神秘的对他笑道。
“可是,这实在是太危险了,就算你们有把握,我们也放心不下!”古奎忠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别总是那么冲动,这次可不是儿戏,何况又是去那么远的地方……”
“岳父大人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姬百洌勾了勾唇角,对他的称呼也突然改了。
古奎忠锁眉睨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姬百洌转身又朝沈少源和沈衍道,“你们也可把彩蝶和青缘带上。”
闻言,沈少源和沈衍都赞同。
可古奎忠又忍不住反对,“就你们六人前往?她们三个女子又不会武功,把她们带上岂不成了儿戏?”
要是换做其他时候,古依儿早跟他怼上了。
今日面对他的着急和担忧,她也自然而然的转变了态度,好言好语的安慰他,“你不要想得那么恐怖,北耀那边我们有准备的。其实王爷这样安排,也是为了能顺利到达北耀,带着千军万马,费力费财不说,还太招摇了。如果有心人在半路设埋伏,反而容易受阻。如果我们乔装出行,看着是危险,但起码不容易被人发现呀。你就放宽心吧,我们都不傻的,没有把握,怎敢拿命去玩,你说是不?”
论口才,古奎忠就从来没赢过,这次也一样。除了把他干瞪着外,还能怎么着?
……
从宫里出来,古依儿他们直接去了沈府。
虽然她很想当众给沈谦晟难堪,戳戳他古板又霸道的思想,但她家洌明显是照顾他的,所以才让宁儿提前将他打发走。
来沈府,他们夫妻单独见了他。
他精神有些颓,看人的眼神都充满了无奈和沉痛,甚至有些羞愧难当的感觉,很显然,他正在经历打击。
“侯爷,想必我们师傅到北耀时,你就应该料到有此一刻吧?”请他入座后古依儿先开了口,看在他也是长辈的面子上,她还是收了许多凌厉的语气,“我理解你的心情,你能与我们师傅合作,说明你也是个明事理的人,我和王爷也很敬佩你这点。不过言归正传,这次我们去北耀,除了对付叛贼外,我们也会尽量把你另外两个儿子救出来。只是有一事我们必须先说明,我们这次去也是冒着性命危险,如果在救人过程中出现什么失手的行为,还请你理解。”
不是她小心眼,通通各方对他的评价,她觉得很有必要把事情摊开了来说,免得出了什么意外,这犟侯爷把错过都算他们头上。
要知道,他们夫妻与他家其他几位公子一点都不数,如果有万不得已的时候,她肯定是想到自保的。
“老夫明白,一切全凭王爷和王妃做主。”沈谦晟垂首道。
“侯爷,有一事我还想问问你,究竟彩蝶怎么得罪你了?为何你要对她有如此成见?好歹你与彩蝶的祖父也曾为一殿之臣,你如此对待彩蝶,不觉得很辜负曾经的同僚吗?”古依儿突然转移了话题。
“我……”沈谦晟抬起头,沉痛的眼中突然带着一股怒气,“她小小年纪就把我儿勾得魂不守舍,为了寻她竟让我儿离家多年,你说,这样的女子我如何能让她进门?男子汉大丈夫,怎能把儿女私情看得比前程还重?”
“哟,照你这么说,王爷应该立马休了我?那我一心想为大燕国效力,不畏险恶与乱党斗争,都是不应该的?我就应该什么事都不管,不管王爷的死活,不管王爷的操劳,只管自己每日光鲜亮丽,只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吃喝拉撒、最后等终老?”古依儿冷呵呵的笑问道。
这何止是直男癌,简直都晚期没救了!
“王妃,你身份不同于他人,怎能与他人相提并论?”对她充满嘲讽的质问,沈谦晟立马表明了反驳的态度。
“如何不一样?”
“你是尽心尽责的帮王爷做事,可杨彩蝶却是一门心思勾引我源儿,这完全是两回事,怎能相提并论?”
“你就知道彩蝶勾引你儿子了?可在我们看来,分明就是你儿子霸占着彩蝶不放。”
“非也!他们早在幼时就相识了,源儿从那次就被杨彩蝶迷住了心智!”沈谦晟莫名激动起来,显然是不承认她所说的情况。
“侯爷,枉你聪明一世,怎就糊涂一时呢?承认他们两厢情愿有这么难吗?不就是因为沈公子不听你安排,所以你把所有错都怪到彩蝶身上,你就没想过彩蝶有多无辜?”瞧他还想辩解,她抬手制止,接着道,“咱们姑且不论谁勾引了谁、谁霸占谁,咱们就从彩蝶的人品来说,她身为将门之后,虽然亲人遭受厄难被人迫害,可她也从未想过背叛,哪怕忍辱负重都没忘记自己的根。在这一年多,她与我们共事,也从来没因为自己弱小就胆怯退缩。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比起你家里出的叛徒,她一个女子是不是更伟大、更应该受人尊重?”
沈谦晟脸色瞬间一沉,眼中也尽是难堪之色。
“我就不明白,这样的儿媳哪点不好了?就算嫁到你家,人家没什么本事,但关键时刻至少人家不会拖你们的后退啊!”
沈谦晟似乎听不下去了,脖子僵硬的扭转,都不看她了。
古依儿转头朝自家男人看去,只见他虽然沉默,但唇角轻微的抽动着,黑眸中也暗藏着笑意。
她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尽力了。
临去北耀前与这倔老头谈一谈,若是他能想明白倒好,想不明白那就祝他自求多福吧!
“王爷,我们回去吧,一天没见言毅,我都想他了。”该说的说完了,不该说的也说完了,她现在只想见到儿子,想到随后要去北耀,或许要跟儿子分开好几个月,她心里还是很难受的。
姬百洌随她一同起身,只是在路过沈谦晟身旁时突然顿住,“侯爷乃一方之主,不该有分别之心才是。”
直到他们离开许久,沈谦晟都没动一下,僵硬的坐着,垂下的目光时而深沉、时而清明……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传来脚步声。
他这才收拾起情绪扭头看去。
古奎忠径直走到他对面坐下,打量了他过后才挑眉问道,“侯爷,可是小女冲撞了你?”
他看似关心,但眉眼中并无半点愧疚之色,沈谦晟不爽的斜了他一眼,“看来太师经常受王妃的气?”
古奎忠摸了摸脖子,“呵呵……”
如果是早前有人对他这么说话,他一定当场翻脸。
但如今的他早就习惯了,也看开了,有时候想想,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他们父女缺乏亲情,自己对女儿从未尽过一天做爹的责任,女儿还能如此对他,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侯爷,都说忠言逆耳,你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嘴上的孝顺不一定是真孝顺,可嘴上的忤逆也一定是不孝。我们都知道你对大公子有成见,可是大公子却在这一年多之中屡立功劳,如果不是因为大公子,就凭王爷手中所掌握的证据,恐怕早已带兵攻打北耀了。你说,我说得可对?”
沈谦晟腰背突然挺直,“我又没说我家源儿不行!”
“得了吧,你就别嘴硬了,据老夫所知,大公子根本就不稀罕你那个位置。只不过是因为他怀疑家中出了叛贼,担心你那个位置会落入叛贼之手,所以才听你话跑来京城与陶玉娴定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