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里王没看见,这回听见这话的范伦汀没有再激动,也没有想过反驳,不过是笑笑。他有些看清了王上这个人。
……
当晚,与几个情妇折腾半天后,巴里王又将她们全赶了出去。
因为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从不与任何人同床共枕。他曾说过,“一个伟大的王者被枕边的刀子杀死是可耻的。”巴里是否伟大不得而知,但他能活到今天不是没有原因的,这是头狡猾的老狐狸,连范伦汀都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间。
没人知道,巴里其实并不在乎还能在这个位子上坐多久,不在乎将王位传给哪个王子,也不在乎突破真名那一关增加的几十年寿命……尽管他一直都表现的“很在乎”。
但他的实际努力与“在乎”完全南辕北辙,这也是所有人感到迷惑的地方。
这是亚希伯恩家最大的秘密——当初为何彭林军团会分裂成三个王国,而实力最强大的亚希伯恩军团长却选择按兵不动?为何百年来,上彭林持续将一半以上的国力投入到炼金药剂研究上?为何修瓦里埃兵锋直指下彭林,却对上彭林选择谈判的方式?
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亚希伯恩家是诸神留在彭林半岛上的卧底……
天上有诸神主持,世俗政权中自然也要有人主持大局,才能保证计划顺利进行。
被委以重任的就是亚希伯恩家族,他们要促成半岛分裂保证内部竞争与活力;他们要确保资金全都朝炼金魔法方面的投入;未来,他们还要将王国卖给修瓦里埃换个好价钱,并从背后对另外两个王国发起致命一击。加速半岛统一。
换做正常的世界,让一个王者家族当卧底,这简直异想天开!
可如果报酬是封神呢?一个半神就能永恒不朽,可以永生永世的享受下去——一个神想要拥有权力很难,可想要物质享受简直再简单不过!相比之下,凝聚真名获得的那几十年寿命算什么?
至于几个王子互相争夺的王位继承权……呵呵~在巴里王心中,上彭林王国将到他为止,哪还有王位继承……所以他每天看下面的人费尽心机的斗来斗去,换着法儿的讨好他,就像在看一群猴子。
亚希伯恩家的每一任国王,都尽可能的拖着不想死,又都在绝望中死去,只有巴里等到了收获的这一刻!因此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的活着,让这份“酬劳”能安安稳稳的落到他的身上。
因此,巴里王确实很感激范伦汀为他做的一切。但他并不会因此补偿范伦汀什么,他认为凡间留下的补偿已经够了,将来范伦汀会遭报复关他什么事?
他不会将诸神的“报酬”中的一丝一毫,分割给别人享用。
想着这些,似然头脑依旧紧绷绷的难受……自从搞完那几个女人就是如此。但一想到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拥有一副远超凡人的身躯,可以摆脱这具胖的像猪一样的身体,巴里就感觉美滋滋的,头也不那么难受了。
他在丝绒被子堆内拱了拱,昏昏沉沉的睡去。
……
清晨,当第一个侍者走进巴里王的寝宫时,他立刻发现了不对之处。
原本要么鼾声如雷,要么早就醒过来,用狡诈的眼光看着侍者的巴里王,这次仿佛熟睡的猪般的趴在巨大的床上,撅着屁股,一点儿动静没有的窝在大堆被子内!
约略感觉大事不妙的侍者还不死心,他颤抖着靠近巴里王,然后看到那一抹从鼻孔流下的血迹,已经结成了黑色!侍者这回用了最大的胆量,走到床边,轻轻碰了下巴里王的手……凉的!都硬了!
完了……他知道,这下天塌了!
但侍者是个聪明人——在王宫,不聪明的已经死光了——这一瞬间,他先想的不是巴里王的死,而是……先将这个消息告诉谁。范伦汀、几个王子,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随即他意识到,无论他告诉谁,他自己都会死,得利的只会是别人。
那如果他现在开口大叫呢?那样的话,巴里王能不能救回来他不知道,但他一定会被第一时间弄死!所有人为了掩盖也好,为了泄愤也罢,第一个选择就是杀掉全部的王宫侍者……这样的清洗他见过太多次!尤其是那个范伦汀!就算他及时的叫喊,让巴里王获救。但在等到赏赐抵达之前,他恐怕已经死了。
至于赏赐……到时候随便选一个人顶替就是了,包括巴里王在内,谁会在乎他究竟是谁呢?
想明白这一点,侍者的功利之心凉凉的,开始为自己的小命考虑……思索片刻,他猛的下了决心。
侍者先是轻轻的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隙,让窗帘在晨风中微微飘动起来,然后将一个火盆踢着靠近窗帘的下摆,在上面压了几块碳。新碳过一会儿就会被下面的碳点燃,届时只要风把窗帘吹起撩到火上,然后点燃窗帘……接着王宫和王都大乱,王子们搞不好当场就会爆发内战——那时谁会管他一个小小的侍者呢,趁机逃走至少有一半的把握!
走出门的时候,他还面不改色的跟“朋友”交代了一句,“王上还在睡觉,似乎睡得不大好,脸色很是难看……”朋友心领神会,示意剩下的人暂时不要进去,免得成为出气筒。
因为起床气死了,那实在太冤。
侍者做完这一切后,才微笑着,不紧不慢的步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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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听见动静的沈言突然拍醒马休,将一张写着字的纸竖到他的面前。
然后他们就听见一匹马狂奔着冲进小巷,都不停的直接撞进了隔壁的房间内!
“大人!王宫失火!王上生死未卜!”
“你说什么?快走!”范伦汀仅仅惊呼一声,就一脚将手下踹下马来,然后自己翻身上马,持缰旋踵,就要驾着这匹马离开。“你去骑我的马!”
就在他纵马奔出巷口的刹那,感觉到目光的他回头一望,与隔壁老头的视线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