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敬听见脚步声回头看去,见自己的焦急鲁莽惊动了朱攸宁家里人,不由得有些尴尬,拱手施礼道:“大老爷,鸿少爷好。”
看到十六身边的李拓北,方文敬有些懊悔,他也没想到李拓北会这个时间在朱家,他是长安钱庄的大掌柜可不是什么秘密,刚才他好像还称呼朱攸宁东家了,他是不是不小心泄密了……
这样一来,他所求之事岂不是更难办了?
方文敬声音都噎在喉咙处,犹豫的看了一眼李拓北,又忐忑的看了看朱攸宁。
朱攸宁轻叹一声,上前一步笑道:“爹,方大掌柜想来是有急事找我。我待会儿再吃饭,你们先用吧,不必等我。”
朱华廷忧虑的蹙眉,但朱攸宁铺子里的事他又帮不上忙,便只好点头,“好吧,有事随时叫我。”
朱攸宁点点头,与李拓北对视时只坦然笑了笑,示意他稍后再说,便先引方大掌柜去厢房。
吩咐了画眉和百灵给方大掌柜上茶,留了窦婉婉在身边服侍,朱攸宁淡笑着问:“方大掌柜急着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东家。您不相信我,您好歹听我一句劝,说什么放贷之事也不能停下来啊!”
方文敬急切的推开画眉端上来的茶,倾身语速极快的道:“您想想,自打朝廷不允许金银交易之后,咱们钱庄在外面的产业就陆陆续续都停业了,咱们存钱根本就不盈利,帮人保管还要倒搭利息,现在一直是在赔本的状态,好容易放贷能赚一些利钱,您为何要勒令停止呢?!您可知道,今儿个散会后大家都怎么说?”
“怎么说?”朱攸宁慢条斯理的笑着。
刚才在钱庄,朱攸宁吩咐方文敬停止借钱给牙郎的业务,就不听众人的反对意见回家了。
“大家都说东家这是将好好的生意往坏了做!咱们是拿着东家给的月钱,东家从来不会亏待咱们,可是您要知道,咱们钱庄请来的这些个掌柜,若不是赶上了朝廷不准金银交易,商业上萧条,他们这些从前都是挑大梁的精英人才是断乎不可能都聚集在咱们钱庄的。
“他们都是商场上的老人儿了。谁也不愿意白拿月钱,却做不出个样子来。大家伙不能眼看着东家将钱庄这么好的产业断送掉啊!”
“所以,他们就派了方大掌柜为代表来说服我?”朱攸宁笑着问。
方文敬摇头道:“不瞒东家,大家的心里都很不满,只是没几个是我这样直言不讳的。
“东家,你年轻,不经世事,虽然办成了几件大事,但是于商场上你也还是太嫩了。何况这么些年,长安钱庄的事情你插手的毕竟是少了一些,经验不足也是有的。这一次东家务必要听我的劝,赶紧收回成命才是要紧。”
朱攸宁的手搁在茶盏上,垂眸敛去眸中一闪而过的阴郁,语气平和的道:“方大掌柜,这就是你追到家里来要与我说的?”
方文敬点头:“正是。不论是我,还是其他的大掌柜,都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东家将长安钱庄的生意彻底毁于一旦。”
朱攸宁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明儿劳烦你再聚集各位大掌柜去长安大酒楼。我有事要宣布。”
方文敬见朱攸宁面色平静,丝毫没有动怒的迹象,又听她以如此妥协的语气安排了明日之事,心中的得意就有些藏不住,就连眉眼都飞扬起来。
他兴奋的站起身,点头道:“东家能想通就好,相信各位大掌柜都不会怪您,以后还会继续为您尽心办事的。”
朱攸宁笑了笑,便端了茶。
方文敬开开心心的走了。
待到人已走远,画眉、百灵和窦婉婉就都有些气愤。
“姑娘,方大掌柜未免太托大了。”
“是啊,他不肯听姑娘的安排,自作主张坏了姑娘的事,这会子居然还好意思上门来当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