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开始觉得惶恐,这个人肯定不是俞国振,不是那位明国的南海伯。这个人就已经是撒旦了,那么能驱使撒旦本身效力的,会是什么怪物?
齐牛的这次攻击,让荷兰人彻底失去了勇气,他们开始后退,向着海滩集结。而门迪看到这一幕,脸色铁青,他喃喃地咒骂了一句,看着尤纽斯:“该怎么办?”
“阁下,你才是总司令!”尤纽斯愣了愣,然后意识到,这是门迪在找替罪羊了。
刚才门迪还是信心满满,觉得胜得在握,可只是因为对方一个人的冲杀,他便对此战完全失去了信心。如同岸上的那些荷兰士兵一般,他们虽然能为了争取自主权与西班牙人激战,可那毕竟是借了西班牙人分心的机会,单论战斗力,这些商贩出身的士兵战斗意志实在不是太高。
“对,我才是总司令……”
门迪喃喃重复了一句,眼中凶光毕露,如果就这样回去,他折损了荷兰在远东的三分之二的兵力,等待他的绝对是极为可怕的结局,甚至更胜过死亡。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传令,全军——进攻,接应我们的人。让郑家的人和我们一起进攻,派人去跟他们说,如果他们不进攻,那么我们就与南海伯结盟,消灭他们!”
门迪很清醒,他知道与他相比,郑家与俞国振的矛盾更不可调和,郑家经此一战,与俞国振已经是你死我活的势不两立,而荷兰则不然,荷兰还可以以郑家为筹码,甚至再送出一点利益,与俞国振进行和谈。反正荷兰人来远东追求的也是利益,而不一定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他的命令很快传了下去,他的话语也传到了郑家各艘船上。这让郑家发生了分裂,最忠于郑家的,虽然郑芝龙现在的情形谁都不知道,但没有人敢认为这位纵横海上多年的巨枭就此死去,因此不得不跟荷兰人会合。而另一部分有自己打算的,则乘机脱离战斗,开始向着远处航去。并没有过多久,荷兰人与郑家的舰队,已经只剩余不到五十艘仍然坚持战斗,而他们的兵力,也被分割为海上和陆上两部分。
门迪决定拼死攻岛,逼迫郑家的船在外围掩护荷兰人,然后冒着炮台上的炮火前进——门迪心里还有着一丝侥幸,因为他觉得炮台上的炮火经过方才的倾泄,现在又再度稀疏,这是他反败为胜的最后机会。
俞国振在炮台之上,看着这一幕,不由得笑了。
门迪这样做,正合他心意,他要将自己的最后一张牌打出去了。
“孟放,新炮该用了吧?”他笑着道:“看你们了。”
原本是大明登莱兵、后来从了建虏,再后来又被俘获过来成了虎卫的孟放,闻言信心满满地道:“伯爷只管放心。”
他上前一步,厉声道:“预备!”
在他面前,是八门新式火炮,此前这八门炮,一直没有开火。这是在线膛炮造成之后,第一批用来替代炮台上火炮的,今日正好和俞国振一起上岛,甚至还只是刚刚固定好位置,便遇到了这场大战!
新式线膛炮的准确度与射击速度,都要胜过老式滑膛炮,毕竟它装的是尖头弹,而不是圆球。孟放带着最为精锐的炮手,早就瞄了半天,因此这八炮齐鸣的效果出奇的好,八炮至少有五发击中了目标,其中有两个目标船体在炮弹轰击下穿透,炽热的炮弹引发了其船上的火药,造成巨大的爆炸!
紧接着第二轮、第三轮,一直射了五轮,新炮击毁了六艘敌舰,还让十艘敌舰失去了战斗力。
莫说是荷兰人,就是新襄舰队自己,若是遇到这种程度的打击,都会丧失斗志!新式火炮的射速实在太快,这一切都是在短短几分钟内发生的,因此荷兰人连反应的速度都没有。等到火炮因为炮膛过热而开始用水袋降温时,一头是血的门迪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他失魂落魄,人都疯了一般,尤纽斯比他运气还差,因为一枚炮弹穿过了他们的座舰,尤纽斯半边身体已经被那枚炮弹带去,只剩余半截残尸还在甲板之上。门迪的副官连连喊了他几句,他都没有反应,那副官也不想死,只能取代他发号施令,下令全军退却。
但八门新炮停止轰击,并不意味着其余的火炮也哑火,在荷兰人转向逃走的同时,炮台上其余的火炮乘机痛打落水狗,连番轰击下,又不时有船上冒起浓烟着起火来。真正脱离了炮台射程的荷兰人和郑家船队,总数只有三十艘,而且近半带伤。
然后,他们要面临的,就是飞隼号和荀世禄领着的新襄舰队的拦截与追击了。(未完待续)